幸福工程组委会办公室副主任葛振江、天津师范大学于全兴作客腾讯
发布日期:2005-07-12 阅读:6150
 
图中为于全兴老师,左为“幸福工程”办公室副主任葛振江,右为腾讯主持人  访谈时间:2005年6月22日
 
主持人: 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正在直播的专访,这是由腾讯新闻频道为您播出的,我是主持人芬芬,今天的话题是关注西部地区的贫困母亲,相信很多朋友也看了网上的照片,很多朋友深受感动,每一副照片都有一个特别令人感动的故事,今天我们特意为大家请来了这300副贫困母亲的照片的记录者,于全兴老师以及幸福工程办公室副主任主任葛振江老师,来讲一下这300多位母亲的真实的生存状态及拍摄的背后故事。 

于全兴: 很高兴和大家在一起聊天。 


葛振江: 网友们,大家好,很高兴来到这里和大家聊天。 


主持人: 刚才了解到于老师说到了自己在春节的时候对于幸福工程里面所采访的一些贫困母亲做了一些回访工作,去了青海和贵州等地,您能不能给我们谈一下,这次回访他们的一些改变? 

于全兴: 今年在寒假期间,我们去了一趟广西,又从广西到了云南,回访我曾经拍摄过的贫困母亲,顾彩莲是大山里面的一个贫困母亲,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去了以后,看到她非常大的变化,我心里感到很欣慰。跟我那一年去的时候,精神面貌截然相反。房子也盖起来了,家里的牛羊都有,而且两个娃娃正在读书,她的病和孩子的病也治好了。这个话说来比较话长,一会儿我再仔细说这个故事。后来我去了兰芬那儿,上星期去了贵州和青海,也是回访,在贵州的时候,回访的几个母亲,因为她们跟外界的接触比较多,不在家,打工去了。在青海也是,回访我曾经拍摄过的那些贫困母亲,当然我去的季节正好是挖村草的季节,有两个母亲正好去山山挖村草。我采访了三个地方,回访了三个省。 


主持人: 感觉他们在精神面貌方面都是有很大的这种变化。 

于全兴: 尤其是顾彩莲,因为在2001年,采访顾彩莲的时候,她当时家里的情况很糟糕,其实我们到那个村子里采访的时候,都已经采访完了,回来的路上看到她在家,顾彩莲家里的房子特别小,有三四米,特别窄,就是有两米那么窄,后面是用石头和木板搭建的一个窗,后面有一个破锅,然后有几个碗,然后什么都没有,有一些辣椒。当时通过翻译知道了这个情况,她生了第二个孩子以后,胸口一直疼,没有钱看病,就让小孩在山上挖一些树草药,而且还带着这个病,去编箩筐,到了赶场的时候,就让她的丈夫到街上卖,我问了她编了多少钱,她说到现在编了一百块钱。我说你一年的经济收入,她说一年的经济收入就靠这些,因为她有病,家里的活,家里的活儿都是她丈夫,当时是五岁还是八岁的女儿来做。一年收入是100块钱。我说你有这100块为什么不去看病呢?她说我没想过,想到等过年的时候,买一些粮食,给孩子买一些肉吃。当时我听了之后,心里特别感动,她说的时候很平常。 


主持人: 像别人的事情一样。 


于全兴: 我当时听了非常感动,当时那张照片,我拍的时候,手是颤抖的,临走的时候,我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说如果你好心,有钱的话,给我买一头牛,长大之后,我就可以换钱,就是这么简单。春节的时候,我是腊月二十八去的,当时她正在家里做饭,做的苞谷饭,过去吃洋芋之类的,现在苞谷饭略微加一些白米,这样在当地来说就很好了。我去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她先看起来一楞,没有像大都市的感觉,因为2002年我在北京做了一次展览,有很多老百姓,包括我们组委会,给了一些帮扶,从2002年7月份到过年期间,她接到社会的捐款是3000块钱,在当地来说这算是比较富裕的。她看了我之后一愣,然后就笑了,笑得非常灿烂,那种感觉。后来我就通过这次采访之后,我就知道了她第一笔钱是在2002年7月份,接到3000块钱。她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给自己治病,而是给孩子看病,她让一个亲戚跟着孩子跟着步行,到镇上花了270块钱把孩子的病看好了,后来剩下的2700,想买一头牛,因为当时我走的时候,问她有什么愿望,但是跟他丈夫谈,她丈夫不同意,能不能先不买牛,先把你的病医好了,然后再买牛,后来就同意给她先看病,后来当地政府出资买了房,后来又开始买生产资料,买牛,买羊,我去了之后,已经买了三头牛,四只羊,还有几头猪,还有20多只鸡,家里的自行车什么的都有。在当地,她已经算很富了,我走的时候,她跟我说,感谢组委会,感谢全国的阿姨、阿娘们。就是那个意思,别惦记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有了,猪、羊什么都有了,我一定要好好饲养这些牲畜,让我娃娃读书,过好日子,特别朴实。

主持人: 于老师也是介绍了当时贫困母亲的现状进行了对比,而且她们现在也可以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这里,我们要问葛老师一个问题了,当时我们实施幸福工程,当时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初衷?

葛振江: 因为国家的八期扶贫工程计划数字出来之后,我们算了一下,全国有1500万个贫困母亲,贫困母亲在家庭当中起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一个家庭,如果没有父亲的话,可能这个家庭还能维持,如果一个孩子没有妈妈,丈夫没有妻子,这个家庭就很糟糕,所以当时我们分析了这个情况以后,作为一个民间团体我们想创立一个工程,这个工程就是针对农村贫困地区的妈妈们,受苦受穷这样的。当时我们联合中国计划生育协会,中国人口报社三家创立了中国贫困母亲行动,从95年创立,到今年整整10个年头,事实上,在这十年当中,通过我们的努力和社会各界人士的关爱,我们已经在全国341个项目建立了试点,就救助了贫困母亲14万人, 这些家庭通过救助,85%以上到90%都脱了贫,有的致了富,作为幸福工程,我们做的确实是像三个代表说的,确实代表了很大部分老百姓的利益,在十周年到来之际,从零开始,把幸福工程继续做大做强。 


主持人: 我相信真正的受益者是西部的贫困母亲,她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希望。 


主持人: 于老师,您在去西部之前,您对于西部的印象,以及您心中对于贫困的印象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跟我们描述一下? 


于全兴: 去之前,因为西部的个别地方也去过,当时在一家报社工作的时候,也搞发行等等,当时去的地方,都是一些旅游的地方,真正对贫困这个概念当中,我所理解的贫困不是像我想象当中的那种感觉,因为我知道,我也是从小生活在一些贫困的地区,在天津,一个贫困家庭里头,当时我小时候70年代,60年代初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别人家吃白面,我们家吃棒棒面,吃窝头,别人家能买得起菜,我们家买不起菜,吃白菜帮子,衣服打一个补丁。去之前没有那个概念,当然通过媒体也知道一些。当时2001年1月2号,我选择了青海,去的时候,我见到贫困母亲的时候,到了那个家庭之后,给我的感触是很深的,非常深。一句话,就是家徒四壁。 


于全兴: 当时我记得我采访那个贫困母亲,家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用泥巴垒了一个灶台,吃饭、做饭都在那儿,他们吃饭很简单,有条件的家里吃一些肉。我去的那一户人家,一年多没有吃到肉。而且家里连床都没有,所以给我感触特别深。尤其是我是第一次去,感触是非常深的。 

于全兴: 尤其是我是第一次去,感触是非常深的。家里靠母亲带着一个孩子,这个12岁的小女孩,所有的活儿都由她来做,拣牛粪,带着帐篷,就走了,喝当地的水,很苦。她一年的经济收入就是靠挖那个虫草那十几天,那二十天,一年的收入就是二百块钱。所以我第一次在下去之前,我就没有想到过这么贫困。 


主持人: 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差异。您走访了这么多地区,九个省,101个村寨,301个贫困母亲,您对比一下,她们身上的共同点是什么? 


于全兴: 贫困是相对的,因为我当时那一年去的主要是西部,有西北、西南。主要是自然条件的问题,西北有地但是没水,它打的粮食不够吃,西南是有水没有地,受自然条件约束的很多,很多地方都不适宜人类生存。 


于全兴: 共同点主要还是温饱问题,其实他们都很能干,我记得我在别的媒体也说过,那帮人特别懒,其实不是那个概念,我们没有去过当地,不知道具体的生活状况。其实我所采访的这些贫困母亲,她们都有一个愿望:我能够靠我这个自然条件,自然条件虽然很差,但是毕竟能够靠自然条件养一个牲畜,养牛养羊,做一些种植业,就是需要一些生产资料,而且是半大的牛,你养了半年就可以下小牛了,只要给他们提供一些生产资料,靠他们自身的努力,他们两到三年肯定能摆脱贫困的。 


主持人: 她们并不是像很多朋友想象当中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懒惰,然后没有很好的利用资源而致使他们贫困对吗? 


于全兴: 对。而且救助是给他们条件的。 


主持人: 如何选择救助的对象? 


葛振江: 无论农村也好,城市也好,贫困人口有很多,幸福工程,刚开始是农村,现在已经向城市转移了,下岗女工特困母亲这部分我们也在做,但是城市和农村不太一样,有它的特性。就说农村这一块,我们不是见穷人就救,我们是有条件的,我们有四救四不救,四救是计划生育家庭的。第二有强烈的脱贫愿望,第三有良好的脱贫致富的能力。第四有还款的诚信,给你用一年到一年半,用完以后你再还回来,我们再救别的人。用16个字说明就是:小额资助,直接到人,滚动运作,劳动脱贫。四不救就是好吃懒做的,超生户,因为生孩子多了,救助你,那就不说了。还有一个不具备脱贫能力,虽然你很穷,即使给了你钱,你也不具备脱贫能力,这样我们不愿意把钱给你,给到他手里没有用。再一个是不符合我们刚才说的四救条件里的条件。 


事实上我们的选择性非常严格,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的钱不会因为生孩子多了,我们就救助。事实上,我们中国计划生育政策,不是大家理解的那个,一个家庭就一个孩子,不同地区,不同地域,不同民族都有不同的生育政策。 


主持人: 整体上还是有一个原则,按照这个原则进行救助。于老师到那边也是了解了很多情况,包括对于当地的一些习俗,当地的一些状况都有很全面的了解,您认为那么多贫困母亲,致使她们如此贫困的原因是什么? 


于全兴: 刚才我说了,是自然条件。 

主持人: 父亲呢? 

于全兴: 你提到父亲,很多网友说,越穷越生。我当时拍了有三个孩子,有越穷越生的那种感觉,我拍的一不是超生户,因为有可能他丈夫去劳作,被蛇咬了,死掉了,或者去打工伤残了,等等死掉的,或者是改嫁了,都有可能。所以说有一个误解。刚才提到父亲这一块,因为西部逐渐在开放,国家在做这个事情。很多的男劳动力到了收割季节,一般要到当地打小工,为了赚钱,得有经济收入,否则的话没有经济收入。这些父亲,他们一般情况下是在当地,当然远的地方到远的地方,一年不回来,有的一年回来一次。出去打工,语言不通,去了远门之后也不可能很好的赚钱。 


网友: 男人都干什么去了? 


于全兴: 这个我解释一下,有的是出去打工了,到他们做劳力的时候再回来,其实为了生存。 

主持人: 两方面克服贫困,父亲出门赚钱,母亲只能管家里,因为一些知识结构,包括他们自身的生存状况没办法。 


于全兴: 还有一个问题,第一除了自然条件,第二是文化。因为当地去那些大山里,做母亲或者是做父亲的这种家庭一般的文化都很低。 

主持人: 有很多小孩没有办法上学。 


于全兴: 从做了父亲,做母亲之后,这一代人读书的很少,恶性循环,本身又穷,粮食不够吃,就借,借完之后,打工之后把钱还上,总是一年一年恶性循环,那么孩子肯定没钱上学。 


主持人: 那么当时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呢?如何分配的? 


于全兴: 当时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在96年的时候,因为天津幸福工程组委会成立,那个时候当时领导交给我们一个任务,搞一个活动,了解了幸福工程,从96年我一直关注这个,到北京以后,我一直和组委会接洽。2000年底在北京开会的时候,跟组委会谈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一拍即合,才有了这个机会。当时就决定,因为幸福工程不仅仅局限在西部,它是中国的一个很大的工程,首先要做的话,先做西部。 


于全兴: 因为当时全国各个省的组委会的人都在,选择第一站先到青海,都选择好了之后,具体的采访到了手上之后,再根据自己的条件,由省上再到县,再到乡,一般的情况下,我那一年去的都是国家级的贫困县。 


网友: 您是去到某一个地区的时候,如何选择您的拍摄对象? 


于全兴: 这个拍摄对象选择的时候有两个概念,一个就是,到了乡里之后,我把这个条件谈完之后,因为她们也知道幸福工程,她们也知道具体情况,由她们来选择一部分。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在那个寨子里转了之后,我看到这家之后,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去接触的。两方面来掌握。 


网友: 有关于幸福工程的善款利用透明度的话题,能不能请葛老师给我们大家解释一下? 


葛振江: 这个话题对于我们幸福工程办公室的同志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非常常见的话题了。我们也经常为其他的慈善机构捐款,我们在捐款的时候也被提到这个问题,钱我可以捐,但是我捐的钱会用到哪里,会不会被用到我希望的那个人身上。 


对于幸福工程的捐款,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各位网友,各位爱心奉献者,你们的捐款,一分一厘,我们都管得非常好,特别从去年3月8号,民政部的新的捐款规定出来之后,它的要求非常严格,除了我们的主管部门对我们进行全面监管之外,包括我们的律师,包括会计师事务所,包括民政部,包括中国人民银行对我们慈善机构这一类的资金使用和监管情况的要求非常严格。我们有时候大家在一起开玩笑说,每年的财务审计给我们审计的都屁滚尿流的,大家都觉得,上一拨审计还没有完,第二拨审计又来了。所以我们不敢怠慢,不敢放松对资金使用管理的向捐赠者负责的责任心。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失信。民间团体NGO机构,它没有更多的资源。我个人认为,经过做幸福工程这些年,一个NGO资源最大的资源就是诚信。如果你连诚信都没有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们视幸福工程这个品牌为生命,视捐赠者对我们的信任为生命。所以我们在捐赠过程当中,有两个原则,就是以人为本,诚信为本。我希望更多的网友,爱心奉献者,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到我们的项目上看,看我们的钱是怎么用的,看我们的钱是怎么管的,因为在这里,由于时间关系,不可能把我们所有的资金监管机制说得很清楚。但是我可以跟大家说一点,你的钱捐给幸福工程,我们会负责的,不会错的。 


主持人: 大家都建立在一种彼此深刻的信任的基础之上,大家以后共同为战胜贫困事业去努力。 

网友: 想请于老师谈一谈,在拍摄过程当中,都曾经遇到过哪些困难?一些客观条件,恶劣的地势,还有当地的交通方面? 


于全兴: 现在拍摄对于我来说,国家的贫困县有很多路不通,这方面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因为我自己感觉事情还是很棒的,但是我那一年走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拍摄最困难的,就是我怎么能够控制我,控制我自己的感情。因为你当时见到这种感觉之后,我相信任何一个网友,如果到了我去的地方,你也会被打动,你也会像我一样,甚至比我做得还要好。当时是你怎么拍摄照片,怎么把贫困母亲的生活状况如实记录下来,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话,你就没法儿做。因为当时我用的器材跟现在的器材不一样,如果你的手在颤,你拍出来的照片素质就低。当时最重要的是控制我的情绪,因为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我跟组委会,跟那些朋友都提过,我跟家人也提过,我长了40岁,我的眼泪都流在西部了,就是这种感觉。 


主持人: 您是一个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容易受感动的人吗?在没有去西部之前? 


于全兴: 对于贫困母亲这一块,我是一个感情比较脆弱的。 


主持人: 后来是如何将自己很好的融入到这个角色里面去,能够完成这么多图片的拍摄? 


于全兴: 其实就是一个精神的东西在支持着我。主要是当时做这个之前,有一个愿望,通过我的这种影像,展示给公众,让公众能够伸出一些援助之手,爱心,目的就是能够让早日让这些贫困母亲过上好日子。 


网友: 请于老师谈一下几张典型的照片当时拍摄的过程? 


于全兴: 典型照片很多,我刚才讲的顾彩莲那一张,我在跟顾彩莲聊天将近一上午的时间,她在给我讲她故事的时候,她病的时候,她孩子怎么着,她看到自己五岁的女儿跟着父亲下地干活儿之后,每每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就跟着父亲下地的时候,其实一个母亲心很痛,因为她本身有病,她下过地,在大城市,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她给我讲的时候,讲了很多,在这里,因为时间的问题,我不能展开来说。她在那儿讲,她本身没有掉泪,对于生病的抗争和坚韧都体现在这位母亲身上。当时我端着相机,但是我听了之后,我在颤,有一张,网友看到的一张照片,那是我掉眼泪的时候拍的照片。有一些细节的东西,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法儿再展开来讲。 


主持人: 现在最新的照片也去拍了。 


于全兴: 过年以后,因为她的生活变化,我又拍了一些照片。这个在人民杂志上已经见了。 


网友: 到那边过去的除了贫困母亲以外,还有哪些人群急需资助? 


于全兴: 我主要做的是贫困母亲这个项目,我所关注的主要是贫困母亲这个层面上。至于别的方面,由于时间的问题,不可能再去什么地方,我到一个地方,紧接着要下去,然后到村里,由于旅途方面的原因,不可能顾及到别的方面。有些网友说,你到那个地方,为什么不拍一些风光,我对风光不感兴趣。 


主持人: 过去你拍了这么多照片之后,听了那么多人的经历之后,发现自己有哪些很大的变化? 

于全兴: 只能说是我的家庭,因为走了一年,感触也很深,首先从我或者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首先我们能够做到,间接的影响了她们。像我的孩子12岁,吃饭的时候,一个米粒也不剩,她自己就感觉,因为我每次回来就给她讲故事,讲我的经过,见了哪个贫困母亲,怎么回事,给她讲。当然我也没有刻意跟孩子说,但是她自己就感觉吃饭各方面都注意,包括买一些东西也注意。我想这个对于我来说,变化很大,但是我想通过我的事情之后,我还是那个概念,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号召这些社会的善良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节省一些,哪怕奉献一点点就够了。 


网友: 您的每一副照片,在拍摄之前,您的拍摄意图是什么? 


于全兴: 一开始做的时候是以新闻报道的方式做的,后来感到力图不太够,又转向环境和肖像方面,在影像语言当中,环境肖像主要表现在这个贫困母亲所在的环境,她所生存的环境的真实状态。主要是起到这个目的,拍多细节,她本身生活在那种环境当中,我不是刻意要求怎么怎么着,比如她在那儿插秧,这一户,她在插秧的时候我可能拍照片,她家在家里的时候,我可能在家里拍照片,主要是拍环境,拍母亲在那种环境下的坚韧的精神。 


主持人: 很多网友问到,我们希望能够直接帮助她们,而且希望组织一些活动能够直接去西部,去跟她们面对面的交流或者接触,给他们给予资助? 


于全兴: 葛老师这边,您能不能谈一下,在幸福工程,下一步将要举行的工作里面,有没有涵盖这方面的工作? 


葛振江: 其实我们是一个桥梁,一方面是捐赠者,一方面是受助者,作为幸福工程我们希望把这个桥搭得稳固一些,我们写年已经做了这些工作,比如说我们组织了从2001年开始一直到今年,组织了若干次一些大的单位的代表,大的单位派代表到我们项目工程去看,看我们的项目工程是怎么运作的,在去之前,他们就会问到一个问题,这个钱是怎么用的。等到去了这个项目点看完以后,他们什么都不说了,紧接着就是自发捐赠。中央党校去年去宁夏那个惠农,看完以后,他们回来在中央党校内部的网站上发布消息要求捐钱捐物,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自己打了56包,用火车运到宁夏,宁夏自治区又用武警的车免费给送到贫困母亲手中。事实上,我们组织了很多这样的活动,刚才网友提出来这个问题,我们是希望有更多的捐赠者到我们的项目点去看怎么用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是有组织的去还好一些,如果是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到这个地方去会有很多困难,比如交通不便,去在什么地方,路途比较遥远。因为贫困地区一般都是远离城市,远离公路,都是在深山老林里,要去的话,交通上有很多问题,我们希望如果是一个学校,一个机构,能有组织的若干十个人,二十个人,我们可以给她做这种活动。哪怕是带有一种去考察,去了解民情,去看看,都可以。我们和组委会联系,我们愿意为大家做这个向导和桥梁。 

主持人: 幸福工程希望带给真正需要帮助和关怀的贫困群体,他们真正和大家一起走向富裕。 

网友: 于老师,这边在拍摄的过程当中,当时有没有遇到过一些,遭到贫困母亲她们拒绝的情况? 


于全兴: 这个完全拒绝倒不会,就是说,我拍了那么多,遇到过一例,在云南,在西所县,我们走的时候,看见一个母亲正在做饭,那张照片拍的幕后,吸附都冻上的照片,当时我看到这个地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进行采访,问到她的情况之后,因为她在大山里没有见过生人,突然有那么多人在那儿问他,而且当地的乡干部都在那儿,她说我去打水。当时我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打水之后,提着水就跑了,就不回来了。我问了乡长怎么回事,说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生人。她们最远去过乡里赶过场,赶过集,没有见过生人。当然完全拒绝的,没有。 


主持人: 就是说,她们是以一种非常朴实的情感,可能有的时候是因为没有接触到生人会拒绝。 

主持人: 刚才我们谈了很多西部贫困母亲她们如何坚强的对抗生活,如何默默承受这一切,您能不能具体详细讲一两个有代表性的母亲? 


于全兴: 坚强来讲,我所见到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因为母爱都是一样,对家庭和孩子都是一样的。但是因为时间的问题,我想跟网友们说一句,我在重庆大巴山那个地方碰到一个秦春菊一位母亲,当时那个地方没有路,到那个山上和寨子里都是很窄的路,只能过一个人,而且下面就是深渊。其实我们采访完了,下来之后,到了乡里头,傍晚五六点钟了,马上要快吃饭的时候,后来乡长跟我们在聊天的时候,在半山腰有一个母亲怎么怎么样,当时我立刻决定翻过车返回去,当时我就走了一个多小时,返回到半山腰上,我们去的时候,那位母亲正在水田里插秧,后来回到她家里,了解到一些情况,当时八点多,为了不耽误这个母亲给孩子做饭,后来我们就跟她约定,哪天我们要来,当时我就想,能不能跟他一天,拍她一天的生活,我们起得非常早,我们五点钟就起来了,到她那儿六点钟。其实那个母亲已经放牛回来了。她已经工作了,起来之后就干活儿,这个牛还不是她自己的牛,她当时为了换工,因为九年前,她的丈夫耐不住大山的寂寞,抛下女儿和妻子,出去打工了。九年了没有音信,她带着这个孩子,做一些工作,就为了让孩子上学。在我去的两年前,有一次山洪把她的茅草房子冲垮了,她把两个女儿放到别人家里,自己拿了一个塑料布围在残壁上,有时候一到半夜的时候,那个母亲就哭,哭得特别伤心,凄惨。但是村里都不富裕,顶多是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把孩子叫到家里吃。当地政府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资助她三千块钱盖房子,这个母亲为了盖这个房子,带着这两个女儿天天到山下背石头背沙子,当时我看了她的背影,真的不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硬是背了三个月,把房子背出来了。因为转天正好是六一儿童节那天,学校搞活动,找母亲要钱,好像一人给了五毛钱,孩子就高兴了,参加活动了,后来放学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就拿着那种小零食,其实就是膨化食品,拿完之后,拍到地里之后,当时拍照片,就先给母亲,后来我问那个孩子,他说我们一人添了一毛钱,学校发了一些食品,我们不舍得吃,我们想给妈妈吃。 


当时我拍了一张照片,我说为什么给妈妈吃,他说妈妈太不容易了,为了我们上学,到山下背石头,一天能赚12块钱,后来刚才说,帮别人放牛目的是,帮别人放一年的牛,到离地的时候,这一家就把牛无偿的借给她了,因为她没有钱,没有男人,包括地里的房子都是母亲盖起来的。 

主持人: 他们的孩子也特别懂事,能够理解母亲。 


于全兴: 大女儿才十几岁,从小就跟着母亲,在一个家庭里体会那种艰辛,孩子大了也会渐渐懂事,毕竟还在读书。我当时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让孩子读书,她说我本来就没有文化,当地有一句话,有了文化才能找到钱。我累死,我一定要干活儿,一定要劳作,供这两个娃娃读书。 

葛振江: 秦春菊这个情况公布之后,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其中一家影视公司,已经决定以秦春菊的实际为原型,编一部电影电视剧,最近他们已经派编辑和秦春菊在一起生活一个星期,希望将来这部影片能够和网友见面。 


主持人: 等于说她的生存状况受到大家的关注,应该是对于幸福工程,对贫困母亲有一定帮助,整个宣传力度也一定会很大。 


网友: 你们能接受我们捐款最低的限度是多少?在你们网站是多少,支持网上的业务汇款吗? 

葛振江: 爱心奉献,一分钱不少,再多也不算多,因为我觉得,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只要是我们为弱势群体奉献一份爱心,我们都非常欢迎,捐赠方式也是不限的,我们接受任何一个捐赠者的选择,直接捐给我们幸福工程组委会也可以,网上有照片,也有地址,直接捐给本人也可以,由我们转交,一对一也可以,我们尊重大家的选择。 


主持人: 葛老师回答得非常好,我相信网友们也是本着一种态度认真对待这件事情。 


网友: 于老师走访了九个省,能不能对比一下九个省的基本的一些情况? 


于全兴: 我刚才说了,西部有西北和西南,贫困的状况都差不多,相对来说。西北有土,没有水,打的粮食有的不够吃,西南有水没有地,它打的粮食也是一个概念。贫困的那种感觉都是一样的。主要的就是说,缺的是生产资料。你比如说它有了生产资料之后,有了牛和羊之后,通过两年能够下小羊,有了底,就可以卖掉了,粮食不够吃,就不是借钱了,可以买粮食吃。当然每年,我采访的贫困母亲,如果比如说缺了半年粮的情况下,当地政府会有一部分去资助她们。 


网友: 我们都看了于老师的照片,感觉是深受感动,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这样一种感动,您能不能讲一下,您这个感动是想拍摄的最初的初衷吗? 


于全兴: 初衷是我有心愿,能够通过我这种语言方式,让网友见到之后,见到他们的真实的生活状况,呼吁社会,包括一些善良的人,一些大的企业家们,能够伸出一些援助之手,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于全兴: 首先我作为一个摄影师来说,你做任何影像,本身这种状况打动了我,我才能拍她们,我才能做。其他网友说,你是专业,还是业余的,你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采访了这个贫困母亲,或者是采访其他的人,首先感动你,你才去拍她,是一个道理。 

主持人: 先打动自己,再打动别人。 


于全兴: 如果本身它都不打动你,我不可能拍她们。首先打动我,我才拍照片,这样的话,才能打动观众。才能达到那个目的,那个心愿。 


网友: 为什么有这么多触目惊心的画面在这里,我们国家有这么多人还如此在贫困线上挣扎,我们的慈善家呢?我们的社会公益机构呢? 


葛振江: 我们知道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由于我们的历史文化背景不同于西方国家,所以造成了目前来讲,农村还有大批量的穷人在这种特别的贫困的状态下生存。因为我们经常去这些地方,有时候让我们自己都不可以相信,在我们这么大一个过度里还有这么多穷人生活在连我们城市人都不可想象的这么一种环境当中,事实上,它是存在的。我们有时候也在抱怨,抱怨我们为什么城市这么多有钱人,我们为什么不向他们献出一份爱心,为什么我们的扶贫款还不够多,抱怨完之后,还必须回到平常心上来,无论是什么样造成的贫困,我们必须面对这种贫穷,我们必须拿出行动来,能做多少做多少,比如我们幸福工程组委会王主任在幸福工程创立初期就提出了对幸福工程的扶贫原则,在整个国家大扶贫的前提下,幸福工程就是拾一补漏,但是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帮一点是一点,贫困母亲人群中少一个,幸福的人群行列中就多一些。 


网友: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这些作品的时候,您的感受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感觉还有一些遗憾的地方? 


于全兴: 摄影这个东西,单独从作品来说,拍过之后,再过几年肯定会有一些遗憾,但是单从影像方面我没有必要过多的说,但是我看了这些照片,在我的脑子当中,我肯定会想到当时的那种情况,之所以今年我又重新返回去回访这些贫困母亲,事实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惦记着这些人,而且以后如果有时间,有条件的情况下,我还会再去回访一些我曾经拍摄的贫困母亲。 


于全兴: 摄影这个东西,单独从作品来说,拍过之后,再过几年肯定会有一些遗憾,但是单从影像方面我没有必要过多的说,但是我看了这些照片,在我的脑子当中,我肯定会想到当时的那种情况,之所以今年我又重新返回去回访这些贫困母亲,事实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惦记着这些人,而且以后如果有时间,有条件的情况下,我还会再去回访一些我曾经拍摄的贫困母亲。 


主持人: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现在差不多进入尾声了,两位老师是不是还有一些想补充的。在这个聊天当中,主持人还没有问到的一些话题。 


于全兴: 首先感谢腾讯网,也感谢这些网友们,这些网友真的很可爱。当然因为时间问题,我有一个愿望,跟我做的这个事情一样,我也希望网友们,希望社会各界都伸出援助之手,奉献你们的爱心,帮助这些还没有脱贫的贫困母亲,帮助她们能够早日过上好日子。 


葛振江: 我们每次从贫困地区回来以后,我就会告诫自己,葛振江,你现在已经生活在天堂,可是你还不要忘记地域还有很多的穷人在遭受磨难,我们现在建立和谐社会应该从建立和谐家庭做起。 


主持人: 谢谢两位老师这次作客我们的访谈,谈了西部300多位贫困母亲的生活现状,而且也谈到了关于幸福工程在这方面工作的一些深入,做的这方面的一些工作,同样我们也呼吁社会各界的网友在自己有能力的基础上能够更多的支持幸福工程,支持和帮助我们西部急需要帮助的很多位,不止是300多位的贫困母亲。我们同样也期待着能够在幸福工程在下一步的工作上,能够做得更加好,更加出色,而且让我们的网友建立这种真正意义上的信任度,让这笔善款能够真正用到实处,也希望网友能够更多支持这项工作。 


主持人: 谢谢。 

(以上文字及图片转载自腾讯新闻)